第(1/3)页 无知无觉中,玄沄一路走,一路行,就这样从北阴回到了人间,就这样漫无目的、茫然地迈着步子。他在这片白茫茫、空荡荡的世间行走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,可是他不敢停。他不知停下来会发生什么。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,他无意中来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地方。 春暖花开,细雨霏霏。雨滴打在青砖黛瓦上,掀起了一片烟雨朦胧的江南情调。 在这安静的江南古镇里,伫立着一棵苍老的槐树。它已在这人世活了千年,见惯了各种悲欢离合,光怪陆离的戏剧。那枝上红绳年年增加,年年褪色。有垂髫小儿考取功名远走他乡,有二八女子等不到意中人就此嫁作了他人妇。有人怨它不灵,有人掩面而泣,有人至今站在树下痴痴望着那无尽的断肠路。 可是在如此悠长的生命里,它依然很少遇见这般见之难忘的仙人。气贵神清,一身光华,那明月在他面前都要生生失色。周围的凡人看不见他,但是老树可以,它对再遇故人总是有几分高兴的。 然而那仙人并未同它说话。他只是静静站在树下,神色怆然地望着那被雨水覆没的天地。仿佛那天上落的雨都是他眼中的泪水,而他的眼底干涸,是因为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。 许久之后,当老树以为他会默默离去时,那仙人启唇道。 “当初,我不懂人为何所求不断,作茧自缚。只当是心有魔障,不甘清净。” “后来我懂了,并非人心不甘清净,而是那心早已被牵走了。这红绳的另一头系着另一个人。那人走一步,心便走一步。那人若是走远,心也就跟着空了。” 雨幕中这声色既轻又悲,好似一曲惨惨凄凄的琵琶泪。 “他回不来了……他走了……” 仙人阖上眼,好似那几个字已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。 老树想为他分忧,于是开口问。 “那是一个凡人吗?” 仙人摇了摇头。 “不,他同你一样,是一棵树,一棵榕树。” “榕树啊……” 老槐想了想。 “榕树好啊,同我一样,插枝成活,一活便能活很久。” 仙人怔了怔。 “插枝……成活?” “是。” 老槐摇了摇枝叶。 “我们不似人,无需十月怀胎,父母精血。有时只是随手被/插在地里,便能自己一年年地长起来。更何况是榕树。” 它说道。 “我不知你的榕树遭遇了何事,但是只要它还剩一条枝干在这世上,便还有一条生路。” 第(1/3)页